我头疼得要命。身体像给人从四处捡回来,重拼到一块儿。从事实来看,也几乎是如此。我调动不了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,它们各自为阵,和我作对。
大多数时间,我都闭着眼睛躺在床上,浑身插满了管子。但这也减轻不了太多痛苦,一闭上眼睛,便有连续不断的画面挤进我的脑子,这些凌散喧闹的画面来回更替,像等着喂奶的婴孩儿那般嗷嗷交换,寻着我去把它们连缀成篇。这些画面是从哪儿来的呢?不一定是那天晚上,但都与那天晚上,与那天晚上的一场见面有关系。
我决定把那个晚上发生的种种事情说出来,趁着这些画面还没有像鸭崽子破壳而出一般钻裂我的脑壳。我将竭尽所能地去完整复述和展现,希望能让你尝到这锅汤刚端上桌时的滋味。我俨然已经能坦然地承认自己在说故事方面完全没有天分,所以请你一定要珍惜这个机会,因为说完那天的晚上的事情之后,我可能再也不会吱声。如果你觉得这味道是你从来没有尝过的,或者你觉得这个中味道难以明说,那么,这样的评价将是对我这个已经失败的叙述者,最高的褒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