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热奈特的叙述学理论来看,《长恨歌》第一章采用的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叙述形式——综合性叙述。它指的是一种叙述频率,即叙述一次发生了N次的事。这种叙述形式在其他各章普遍存在。王安忆不仅用它来叙“事”,还用之描述“景”,如对弄堂、爱丽丝公寓、邬桥、平安里等这些处所的描述,“这城市不知有多少‘爱丽丝’这样的公寓,它们是这城市的世外桃源,公寓里的生涯总有着隐秘感,有多少不为人知”,“邬桥这种地方,是专门供作避乱的”,“上海这城市最少也有一百条平安里。一说起平安里,眼前就会出现那种曲折深长、藏污纳垢的弄堂”。第一章对弄堂的讲述是从俯视下的弄堂景观开始的,然后是夜幕中的弄堂、白天的弄堂,接着是弄堂的式样,弄堂的可感可知,最后是弄堂中的流言,作家几乎写遍弄堂的每个角落,“最先跳出来的是老式弄堂房顶的老虎天窗,它们在晨雾里有一种精致乖巧的模样,那木框窗扇是细雕细作的;那屋披上的瓦是细工细排的;窗台上花盆里的月季花也是细心细养的。”作家用了同样的叙述方式,同样的语言风格写流言、闺阁、鸽子,最后终于引出了王琦瑶。
如果说弄堂、流言、闺阁、鸽子在故事和现实中都是重复的,必须采用综合性叙述,作家写王琦瑶仍然使用综合性叙述就表明作家是有意为之。综合性叙述不是不得已的选择,而是一种叙述策略。王安忆曾说写王琦瑶,是想写出上海这个城市的精神,王琦瑶的形象就是她心目中的上海。那么,在小说中人物和城市是如何结合的?有研究者认为《长恨歌》的叙事是双重的,表层是王琦瑶的故事,深层则是上海这个城市的故事。从叙述的角度看,作家使用多种策略来强化小说的“城市故事”主题。首先是把主要人物类型化。王琦瑶是这样出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