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年,那个穿着长衫的文弱书生,以一个士兵的身份离开故乡,以一介文学大师的身份立足北京,以一个文物研究专家的称呼结束一生,最后回到了他魂牵梦绕的故乡,应该是一个圆满的结局了。
听涛山脚下的古渡旁,泊满了乌篷船,小巧得如一瓣荷花,花30元租一叶小舟,追思着先生的脚步,缓缓地顺着沱江漂流。也许,十月不是这条河情绪高涨的季节,你可以清楚地看见河底的卵石,水面上总有一些漂流的水草,黛绿的颜色,幽幽的柔软,触手可及,水流从容而舒缓。青山逶迤远去,像一缕消逝的青烟,天空像复写纸那样的颜色,流水呢,也是那种明净的纯蓝,完全是没污染的那种蓝,叫人想变做鱼儿一个猛子扎进那一湾碧波里。静静地坐在船首,听66岁的苗族船工龙有富老人给我们讲听涛山的故事。古渡旁是一排排高大粗壮的河柳,露珠和雨水从树叶上滴落在清澈的沱江里,会发出细微的声响,用心思考的人听来,如同胸中的万壑涛声。老人讲,沈先生1982年回凤凰的时候,就是他撑的船,载着沈先生兴致勃勃地在沱江中游转,还到了下游的桃花岛。沈先生小的时候,经常逃学到上面去玩。为此,沈先生曾在一篇文章中写道:“桂花树一天天地长大,我一天天地矮下来。”船儿轻轻靠岸,老人小心地在岸上系好缆绳。在每一条乌篷船后面,总有几根缆绳像藤蔓似的向岸上生长,乌篷船就好比生在藤蔓上的叶子,不论它漂泊多远,也被浓浓的乡情系住。